昨天，在陕西榆林，一位待产医院楼上纵身一跃，一尸两命。这个案件到目前仍有不同说法，医院和患者家属各执一词，未有定论……但是“产痛”二字却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坎。女人生孩子，为什么非要“疼得死去活来”呢？
陕西榆林孕妇坠楼事发病房
在美国，选择无痛分娩的产妇有85%，英国则高达90%。而在今天的中国，只有不到1%的“幸运儿”能够享受这项技术。
这是因为：无论是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，还是现行的公共政策评价体系里，女性舒适度的提升似乎并不在这个考量范畴里，女性受苦被认为理所应当。
所以，在中国，推行无痛分娩变成了一件“很艰难”“不划算”的事。
生孩子究竟有多疼？在知乎、百度问答上，搜索“生孩子究竟有多疼？”回答五花八门。
有人说“我痛得脑子空白，手脚想抓狂但都不知道怎么好，在产床上面用手拍打床的扶手”；
有人回答“疼到不停央求老公掐死我，疼到失去理智遇人就打，疼到要剖腹和医生吵架，疼到咬完老公咬自己”
我看到一种比喻：“十二根肋骨同时断掉”“脊椎断裂”“10级疼痛”。
“关键是这种疼痛，要持续好几个小时甚至数天。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，那种痛真的无法形容，一波接着一波，根本没有机会喘息。有一段时间，我实在忍受不住，大声的嚎叫起来，可医生很快就过来，告诉我这样会造成孩子缺氧，还会损失力气，吓得我只能强忍着流泪，憋得浑身发抖！”一位生产过的大姐这样告诉我。
宁愿剖宫产，也不要无痛分娩？生孩子，是真痛！而这种痛，却是女性的“专利”，另一半永远都不会懂得这种折磨。
根据国外的统计，大约只有1%的幸运产妇感觉生小孩不太痛。
寻找有效减缓产痛的方法，是全世界几乎每种文化的女性从未停止过的探索。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，硬膜外镇痛（一种区域麻醉）形式的分娩镇痛开始大幅流行，根据当时的数据，仅～年间，医院，硬膜外镇痛分娩的比例就有2/3。
如今，这个数据，在美国高达85%，而在英国已经高达90%。
剖腹产动画示意图
“尽管相关技术20年前就已经成熟，但直到今天，中国接受无痛分娩的产妇比例仍不到1%。”医院麻醉科副主任宋伟，一位从事麻醉疼痛管理工作十余年的资深麻醉专家介绍。
“很多产妇，甚至医护人员都不知道无痛分娩对母婴的好处。为了避免所谓的不良影响，在剧烈的产痛下，很多产妇宁愿选择剖宫产，也不要无痛分娩。”宋伟痛惜。
产妇和家属对无痛分娩最大的担忧在于它的安全性，会不会对胎儿有什么影响？会不会留下后遗症？
“现在的硬膜外麻醉所用的浓度只有手术麻醉时浓度的1/5～1/10，到达胎儿的剂量微乎其微，其作用可以忽略不计。而且硬膜外间隙注入药物，不是直接进入血液循环，进入胎儿体内的药物是极其微量的。”宋伟介绍，“很多产妇担心硬膜外麻醉会引起产后腰部疼痛。而在无痛分娩中国行的一组调查数据中却显示：无痛分娩和自然生产的产妇，产后出现腰部酸痛的比例是一样的，大概都在40%。也就是说，产后腰部疼痛，跟有无硬膜外麻醉是没有必然联系的。”
减轻疼痛，降低剖宫产率；分娩时身心都较轻松，产后恢复快；会阴裂伤的风险降低，侧切率降低；有利于特殊情况处理，提高分娩的安全性；降低产后抑郁的风险；有利于生育二胎……尽管无痛分娩的好处多次经过循证医学证明，且在国外广为推广，但在中国，这一技术仍然推广艰难。
中国，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无痛分娩？“我有听说过无痛分娩。但是我妈妈和婆婆都说，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？你看看谁是生孩子疼死的？如果我再坚持无痛，她们就会觉得我娇气。”一位放弃了无痛分娩的产妇，这样告诉我。
“无痛分娩是什么东西？生孩子还能不痛吗？我没有听我的产科医生跟我说过啊！”另一位产妇充满疑惑。
除了国人传统观念难以扭转外，在年《人民日报》的文章中，曾讨论了无痛分娩技术难以开展的原因：麻醉医生缺乏；医院增加投入，降低的医院收入；政府部门又采取了不赞成不反对，“让技术自己说话”的策略。
“在现行的的公共政策评价体系里，女性舒适度的提升似乎并不在这个考量范畴里。大家仍然停留在最基础的死亡率、剖宫产率降低等概念上。‘无痛分娩’通常被作为一种‘奢侈品’，而非基本医疗需求，只有极少数的地区，比如珠三角，北上广，把这项技术列入了医保范围，在某些地区，无痛分娩甚至尚未列入收费目录。医院而言，它需要增加对麻醉医生和产房的投入，可又不在国家发改委的定价标准里，于是，从医院财务角度来看，分娩镇痛似乎成了一项不划算的投入。”宋伟介绍。
“目前，漳医院也不过两家。像正兴这样有专门的团队专注无痛分娩，全职全天候开展这项业务的麻醉专科，恐怕是全省唯一一家。这的确需要很大勇气！当然，这也跟正兴的高端化、特色化发展道路密切相关。比如我们的VIP妇儿中心、新来福月子中心等，促使我们必须尽量为客户提供更加人性化的服务。”宋伟说。
无痛分娩，真的不痛吗？无痛分娩真的可以完全无痛吗？
专业人士认为最理想的一种是感到子宫收缩但不痛。但除此外，因为剂量和个体差异的原因，产妇们会有各种反应：感到三分痛、感到比以前缓解一些、能行走的分娩镇痛，或是感觉不到任何东西。
“从前产妇疼痛的时候，我们去安慰、沟通，其实比较苍白、无力，产妇也听不进去。上了无痛，产妇不会大喊大叫了，不需要消耗过多体力去抵御疼痛，产力得到了积累，参与度和配合度好了很多，产程也快不少。”医院产房护士长游娟娟说。
无痛分娩的装置
“现在的无痛分娩，都是采用电子脉冲泵持续供药，一个小盒子背在身上，只要没有破水，产妇就可以自由活动，非常方便。而脉冲泵的控制器，握在产妇手里，产妇可以根据自己的疼痛体验，自行调节。当感觉镇痛效果不足时，便可按压增强麻醉效果。当然，这个控制器，我们会设定一个密码，根据科学测算，提供合理剂量的麻药。”宋伟介绍，“另外，之前大部分无痛分娩是从宫口开到3公分才开始，宫口开全时结束，产妇还是能感到疼痛。但是，最新的研究数据已表明，在产程启动后，只要产妇感到规律宫缩疼痛，我们就可以提供无痛分娩服务，直到完全生产之后。也就是说，整个生产过程，都可以达到几乎无痛。”
为产妇减轻痛苦，是对生命个体的尊重产妇分娩是否痛苦，反映了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。为产妇减轻痛苦，是对生命个体的尊重，也反映了一种生育文明。
中国，曾有过高达46.2%的剖宫产率。如今，二胎政策后，这批女性又一次成了孕产妇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顺产，无论是对产妇还是胎儿来说，都有着积极意义。然而，分娩造成的剧烈疼痛，却是不人道的。
发展产科麻醉，开展团队医疗，普及现代产房对二胎全面开放的今天，尤其具有现实意义。
所幸，越來越多的人在努力推动无痛分娩这项技术的普及。比如，以宋伟为代表的正兴手术室团队。
“上个月，也就是8月份，我们就开展了30多例无痛分娩，这种口口相传的口碑传播，正在发挥越来越大的积极影响。希望，未来有更多的产妇能够了解这项技术，能够从这项技术中受益。”宋伟说。
▌本文采访对象：宋伟
医院麻醉科副主任主治医师
经历：年毕业于第四军医大学临床医学系，年在医院进修学习，医院从事麻醉疼痛管理工作十余年，具有认真负责的行医作风，系统扎实的基础理论，规范熟练地专业技术和丰富的临床工作经验，先后在国家及省级专业杂志上发表论文数篇。
专长：临床各种手术的麻醉，重症监测治疗，疼痛治疗等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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