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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鱼雾生第二季雅安望鱼古镇游记连载八

拾伍

道路無行人,孤身獨去東海濱。

烏龍逐,黿龍伏,空教虎骨擊巨鼓。

浮軀東海浪,魂游碧波上。

——行路難

数日的暴雨不仅阻断了晏场前出的道路,连海子山的山顶,亦变成了一片汪洋。浑浊的泥水浩浩汤汤,接天弥地,四周的山峰围合而成的草海,此时早已淹没在数尺水波之下。

高山欲渡苦無舟,

上有汪洋最是愁。

若得仙人憐我意,

黿鼉應出海天頭。

他苦笑吟诗,鼋鼍是没有的,但山边当有路。

他折竹为杖,用来探测水的深浅,一步一步的挨着山边,向海子山的另外一边行去。

几处绝壁,山石如刀削,早前的路早已不知所踪,他不得不泅水而渡。

未过其半,天已漆黑。深夜又是大雨倾盆,而所携干粮,尽为黄汤所泡,几无能果腹者。

他栖身于一处石崖之下,勉强能遮蔽大雨,迷糊中熬过了漆黑寒冷的夜。

西山的山乍鸣叫声惊醒了他。天刚刚微亮,下了几天的雨,奇迹般地停了下来。

他勉强睁开眼,但觉得沉沉睡意,让他疲惫不堪。浑身冰凉,但他已经觉得自己的神智有点儿飘摇在身体之外,头痛欲裂。

他挣扎着起身,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睡去。

跌跌撞撞的摸着水边走出去,一条水边飘着白肚子的死鱼救了他一命。还有山边树叶滴下的雨水,让他感觉喉头不再如火烧火燎一般的疼痛。

前方山崖哗哗的水声,成了他迈不过去的坎。

泅水早已不是能再轻易完成的事情。他卸下书囊,折竹为桨,艰难向前浮游。

伴随着水底发出的轰隆声,那是山水自漏斗坠入地下的声响。水面卷起巨大的旋涡,一不小心,就会被那股巨力吸进水底,永无天日。

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,终于躲避了旋涡的吸力,连人带书囊一起,游到了另外一边。

天色墨黑,在山的那端,泛起一丝白意。

终于站到了海子山的山口,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浑浊的黄汤之海,继续向前摸索着。

微亮的天,看不见路。他几番从山上跌下,滚落数丈。

行到山下时,天依然是墨绿色的,雾气毫无征兆的便上来了。

行到一座石桥边时,他彻底走不动了。枕著书囊,将早已被体温烤干的衣服蒙住头,沉沉睡去。

拾陆

雲銜皓月風聲迫。

更無端、突生驟雨,狠心摧仄。

最憶白衣多不羈,佐以疏狂入席。

驚夢覺,夢尤何夕。

——金縷曲

那年,望鱼初有雾生。

那年,暴雨停歇后,他告别望鱼镇上的一众士子,独自向成都府出发。

刘雅没有去送他。在一群士子的簇拥下,他走过石桥。身后竹林茂密,望鱼石上,她素衣而坐。以膝枕琴,弹了一曲获麟操。

琴音萦绕在山间水涘,与薄雾一般,在水面流淌,穿过桥洞,流向远方。他早已疾步而去。身影终于不见。

他到了成都府,拜在驿馆。彼时,大半个中原,皆为满人所有。唯独蜀地,依旧在张献忠大西军的掌控之下。

张献忠入川后,一面与各地残明势力作战,一面发动农民,打击强豪。将地主豪绅的家产拟定均分。民获七分,大西军获三分。

乱世中求取功名无望,雾生索性投了张献忠。

满清肃亲王豪格率领的清军已破西安,自汉中一路进击,逼近绵州,成都城岌岌可危。

在雾生投入大西军不到三个月,汉中告破,清军沿汉中、徽县、阶州等一路屠城,先锋鳌拜直逼盐亭。更让大西军紧张的是,残明川镇中军参将杨展的军队,此时距离成都府仅有二日路程。张献忠无可奈何,只得焚毁成都城,将所获金珠,以木鞘盛之,前出彭山,顺江而下。

彭山一战,大西军为杨展所败。张献忠所获财富,尽皆付诸东流。雾生彼时随军,本欲自北岸向盐亭进发,以御清军,不想为杨展所击。雾生带着一群甲士,护了军师,向川南进发。

张献忠在川二年,厚恤百姓,击杀土豪,时人皆呼之为张亚子。彭山兵败,所获金珠尽葬于岷江。雾生帅甲士百余人,护送军师南下川南,先之泸州。

前朝明玉珍曾传下两份宝图,详述大夏国为朱元璋灭国后,巨额财宝之所在。一份藏于梓潼七曲山,一份藏于叙永云长祠,名奉云长,实为苗人所建之张亚子生祠——即今叙永春秋祠是也。

平西王吴三桂攻入四川,一路势如破竹。雾生不幸为其所执。

吴三桂从甲士口中获知雾生等人此行目的后,依然两眼放光。要知大夏国入主巴蜀,明玉珍收罗的财宝,比张献忠多了不知多少倍。

谁能得此财富,即可左右时局。

明玉珍希望籍此光复汉政,张献忠希望东山再起,吴三桂希望独霸西南,窥视天下。只可惜没一个遂了愿的。

雾生自然咬死不说,清兵将其关押在曲靖土司牢,几近十年,依然无法从他口中获知片言只语。

外间传闻豪格入川受阻,吴三桂尽起云南之兵,自南向北,望成都进发。

为了探知张亚子生祠的秘密,吴三桂假道川南,顺便带上了当初擒获的雾生等一干人。

拾柒

自負當時年少歟?莫相欺、酒後賒詩魄。

空許醉,傾杯側。

——金縷曲

凤凰山的山口,便是海子山草海的终点了。

站在山巅的那一刻,雨住风停,云开峰出。

远处,是一座孤峰,峭壁如削,直入云端。山巅之上,雾气缭绕,看不真切。

山下,千亩茶园,一碧千里。缀以星星人家,罗罗团树,袅袅炊烟,潺潺溪流。真个人间仙境,世外桃源。

我回望走过的海子山,青草不发,浊水横流。此情此景,我依稀见过。

脱口吟道:

高山欲渡苦無舟,

上有汪洋最是愁。

若得仙人憐我意,

黿鼉應出海天頭。

豪情愈发的兴起,我以竹杖杵地,以手拢口,大声呼喊。

刘雅,我做到了!你看见了吗?

刘雅,你在哪里?我回来了!

小朋友,你都看到了吗?我走过来了!

你看到了吗……

看到了吗……

看到了吗……

群山回荡,尽是我的声音。

除此之外,天高云淡,鸟兽不惊。

我取出酒来,狂饮数口——酒是好东西,在野外,酒亦是必不可少的能救命之物。

依稀记得,曾在地图上看到,凤凰山腰有座千年古寺,名曰宝田寺,未知其景致如何,此番下山,第一个目标,便应该是宝田寺了。

幸喜的是,之前穿越海子山时,尚在飘舞的小雨,此时已然停了。若有雨势,下山的路,将会变得更艰险。

事实很快给我上了一课。连日的阴雨,凤凰山下山之路,较之另一侧海子山的上山之路,难走了不知多少倍。一侧是陡立笔直的悬崖,一侧是宽不盈尺长满青苔的石板路。令我暗暗惊喜的是,幸亏是石板路,若是泥泞小道,这山,势必是下不去了。

羊肠小道虽然男性,却喜一路有惊无险。在过得一处悬崖边上时,可谓第一重惊险:一侧便是绝壁,高约十余丈,一侧却是长满青苔湿滑无比的石板路。我依稀记得,暴雨中我摔下山崖,将小和尚赠送的甘泉遗落山涧,大抵便在此间。

锵……锵……

身后不远的高空中,突然传来巨大的鸣叫声。

我回身望去,密林重影,看不清头顶的天空,隐约看见山后有巨物掠过。

我吃了一惊,想起去年自望鱼入山,沿途山精鬼怪道路相阻的旧事,不由得额头渗汗。

那次刘雅事先留信警示,加上海子山道路宽阔,毕竟不甚惊慌。

幸喜那巨物掠过山峰后,消失无踪。我回身继续赶路。

这下山之路,远比上山难多了。一段被挖断的断头路,终于出现在我眼前。

盖因村人修路,将原本下山的石板路挖断,断崖高达八九米。我绕着断头路看了一圈,目之所及,竟然无处下山。远处略有长竹伏倒于山壁,但要走过去,恐怕比之下山更为困难。

断头路的下方被挖掘机挖断山壁,垂直陡峭,壁上仅有山人采茶时挖掘的小坑可攀援,但大雨之后,泥土松软湿滑。下方则是乱石嶙峋,真个是无路可去。

站立良久,思考了若干个下去的方案。最后,我决定冒险一试。我解下围巾,系在一株树桩之上,一点点将身子下放,直到围巾长度用尽。方才拽着一根竹根,继续用围巾穿过竹根,借力往下攀爬。竹根与围巾长度皆有限,直到无法下放为止。

我匍匐于几近90°的山壁,借着脚下的一个小坑,和手中的竹杖,勉强稳住身体。身前有一根粗若细绳的树根,不及手指十分之一粗细,尚可借力。我抓住树根,缓缓将身子侧转过来。

此时距离地面尚有四五米高,乱石之上,尚有一个一米宽的石台,若能跳上去,便可下到地面。

呼呼呼!

就在我缓缓转过身去的时候,脑后突然刮起一阵劲风。

铿!巨大的鸣叫声就在我头顶炸开。

一只巨大的彩禽自山峰扑下来,身子尚在半山腰,五彩翅膀扇起的狂风,将山腰的灌木刮得一阵乱颤。

不好!这厮是冲着我来的!

那巨禽扶摇彩翅,扇起的气流强大无比,自空而下。我这小身板焉能当得了这巨风?

树根折断,我仰着身子跌了下去。

在掉下去的瞬间,我努力让两脚落在石台上。

三四米高掉下来的冲击力,依然超出了我的想象。尽管双手按在了石台上,巨大的冲击力依然将我甩出了石台。石台下方高约一米,乱石夹杂在黄泥之中。

我以肩着地,背上的背包不仅缓解了冲击力,更保护了我直接与乱石相撞。

那巨禽已然飞远。看来,它仅仅是想警告我,否则,我根本不可能还站在此间。

幸喜只是擦破了膝盖,右手手腕被石头割破了皮,尽管流血不多,但伤口沾满泥土,这可不是好事情。

自泥坑爬出来,我整理衣衫,继续沿着土路前行。在分叉处,为了早点下山,我选择了小路继续前行。按地图索引,此处下山,不到一里路,当是宝田寺之所在了。

那巨禽飞过山谷,转入对面山崖之后,踪迹再无。

拾捌

街燈似鬼眼,照見皆血瞳。往來無常鬼,索命夜半中。旗幡皆靜立,隱匿灌木叢。小鬼急索錢,何與白日諸魅同。我行影忡忡,搖曳如飛蓬。無力回天,徒歎前路之勢窮。

——行路難

在张献忠兵败江口、战死多宝寺后的第五年,吴三桂假剿灭大西军与南明残兵之名,与李国芳争先入蜀。

平西王此行的目的,并非是早已苟延残喘的大西军与南明军,其志在大夏国留下的宝藏。吴三桂执雾生在手,以为志在必得。

但雾生咬死了牙,只说不知。吴三桂恼羞成怒,日夜刑逼。

行至永宁,趁看管的清军不备,雾生自投永宁水,滩险浪急,入水不死,为苗人所得,匿于寨中。吴三桂大怒,即令屠寨,戮苗人数百,又放火焚苗寨,以戒雾生之志。

雾生几番寻死不得,却累得苗人惨遭屠戮,百无一幸,遂却了此念。任凭吴三桂刑逼不已,绝不开口,只求早死。

吴三桂无可奈何,兵行至泸水,遂杀雾生。

拾玖

向晚愁情隔,

歎平生、四方飄泊,

剩名一擲。

聽雨聽風敲窗甚,

滿地殘花誰惜。

驚夢覺,

夢尤何夕。

——金縷曲

宝田寺。

除了大殿上的巨烛,偶尔随窗缝里透进来的风摇曳几下之外,院内院外,一片死寂。僧人们早已睡下,他不忍打扰众僧,遂带了书本,就在大殿中的蒲团坐下,秉烛夜读。

不知过了几时,他靠在大殿的柱子上,沉沉睡去。

窗外的雨已然停了。他走出大殿,站立庭中,四下无人,唯有天上的星河,在雨云之隙,若隐若现。

虫鸣渐息,偶有鸦声。

笃笃笃……木鱼声若远若近,自寺后传来。

他以为自己听错了,侧耳倾听,那木鱼声虽然清远,却真实地传进耳朵来。

他尽量轻柔地推开寺院后门,老和尚的禅房就在近前,他不忍惊扰。

举着手中的蜡烛,他走上寺后的石阶,沿着石阶走上百步,木鱼声便在右边。

踩着地上被雨水浸泡的枯枝败叶,他走到一处石室前,停了下来。

木鱼声来自这石室之中。

巨大的条石筑就的石室恢弘无比,他停了停,举着蜡烛,走了进去。

老和尚盘腿坐在室内正中,背对着他,木鱼兀自发出笃笃之声。座前,一盏枯油灯,明灭跳跃。

大师,敢问法号。

木鱼声歇,老和尚纹丝不动,善了一切,皆有果因。

大师此言何谓?他茫然跟着念:善了一切,皆有果因。

法驾真是了果禅师!?他语意冴然。

大师,晚生有以请教,敬请明示。

笃笃笃……

我这番出去,为求功名,不知何以所出?又何以所终?

木鱼声停,和尚侧身将地上的枯灯拾起,托在枯掌之中。油灯瞬间变得明亮起来,些许朦胧的景象,便在灯火光芒中闪现。

他看着火光中景象,脸上表情急剧变化着。

他看到了刀光血影,看到了熊熊烈火,还有累累白骨。最后,他看到了一泓碧水,水边一座石桥,一驾马车自雾气中缓缓驶过。

那桥原本好好的,那马车经过后,桥便断了,只余下两孔段桥,孑立在江左江右。

他在断桥的这头,她在断桥的那头。他和她就这样对视着。

他长叹一声,大师,此何谓也?

望鱼雾生。

这声音非人非物,如金钟余响,又似谒语,飘荡在石室之中。

望鱼……雾生?

一阵风自外面吹来,油灯扑闪几下,终于熄灭,连同着和尚的身形亦消失不见。

望鱼?雾生?他不得其要,遂举烛走出石室,沿着石阶返回。

悄悄的进了寺院后门,他掩上门,庭中空无一人,唯有天上的星河,在云层缝隙间流淌。

他抬头看天,脑子里思索着那四个字,到底是何要义。

陡然间,云山涌动,星河浪起,一道星瀑自中天倾泻而下。

他大惊,脸上变色。

云山崩塌,巨大的山体从空中如泰山压顶般砸将下来。

眼见着躲无处躲,那云山便要将整个宝田寺压在山下,他大声疾呼,竟然醒来。敢情这是一场梦。

他抬眼,住持老和尚站在门边,见他醒来,遂冲他点点头,转身离去。

贰拾

城南生巨木,千年得精魄。

幻作眉間尺,淩空一劍破。

白衣少年輕調笑,山鬼山妖聚複散。

孤梟鳴子夜,山魈舞道前。

——行路難

下山路上,那巨禽再次从对面山峰飞回,这次,它并未再次扑下,而是直接飞过我头顶,驻足于我身后的凤凰山之巅。

它似乎应该是这凤凰山之主,较之去年所见凤凰,无论尾羽之艳,体型之巨,气势之霸,均非前者可比。

靠着一截斑竹拐杖,我终于抵达宝田寺。

下到宝田寺后山,需经过一片黑松林,林木虽密,却无瘴气。除了道旁绝壁陡悬外,也算是非难行之路。

穿过松林,便见人工开凿的石壁了。这石壁两侧,一字儿排开数个黑压压的洞口,阔约三尺见方。传闻乃是宝田寺历代高僧安息之地。非关虔诚,到底是心存畏惧,我始终不敢移步洞口,一探究竟。

下得几节石阶,左侧不远处,便见一巨大条石垒就的墓室,远远望去,只余断壁残垣,杂草丛生,种种破败景象,不堪描述。长约丈许的巨大条石,当为石室之构架。如今这石室四面均已无踪,唯剩下石梁横亘于地。哪有曾经的气势?

如今的宝田寺,只有一间大殿,孤独地存在着。近处尚有人家数户,想来这些人家所在之地,当日皆为宝田寺诸院落,异日之恢弘景象,早已不再,徒然引人太息。

手上的伤口急需清洁,我不得不闯入一户人家。木门虚掩,我敲门良久,但无一人应声。此间民风,且不说夜不闭户,便是白昼,亦不防人。宝田地界,果有高德。

门口有一石缸,盛有清泉,我蘸水为药,擦拭伤口,清洗衣袖。那泉水清澈,及肤清凉。洗完伤口,我用瓢舀水,喝了几口,甘甜无比,果然是好泉水。

洗完伤口,我这才有了闲暇,仔细参观宝田寺。

宝田寺不复往日的气象,但依然有前殿后殿之分。前殿显然翻新不久,泥塑的天王身上颜料尚鲜,若说建筑空间,虽然不复数百年前宝田寺的规格,却也遵循了当地风貌,与别家楼阁无二。倒是残存的门前对联,字迹工稳,颇值一观。

前殿两重飞檐,瓦片瓦当均为旧制,未换成新瓦,故其气象依旧。

建于高台之上的后殿,依一孔石桥,与平地相连。这种亦桥亦阶的石作,在别处颇为少见。后殿虽孑立高台,其建筑本身却与之应有的格局极为不符,甚至比之前殿亦逊色不少。唯有阶上两尊风化得早已不辩形态的石兽,依稀能见昔日光华。

后殿左右数丈之遥,各立石兽一尊,非狮非獬,风伤雨化,依然不失神姿。

大抵,这就是古宝田寺的边际之所在了。

一只阿黄追在我身后,远远的吠叫不止,待我走近,却又远离。

寺之左侧是公路,勉绕于茶园,右侧则是林间小路,穿过茶田,与我下山之路并无两样。

我选择了走茶道,无他,仅有趣耳。

寺外,一屏石雕汉阙立在茶园,青苔密布,不损其刀工。其形若古,飞檐斗阙,此乃是真正的古物。

汉阙用料极为考究。虽经数百年风雨侵蚀,依然保留了完整的形态。红砂岩爬满白斑,沧桑之态更甚。

转过一丛茂竹,路边有一巨石,阔约一丈见方。上有数个孔洞,此乃是宝田寺山门前旗杆所在。处距离前殿,百有十米,可见当年宝田寺七星抱月之格局,毗连接踵,冠绝一时。

采茶的阿姐独自一人在抢摘明茶。我与阿姐问路,阿姐却说,你吃饭了没?没有就请到我家去,先吃了午饭再走。

乡人淳朴如斯,其德也厚矣。

我谢了她这一番好意,遂别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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